“問這個做什麽？”秦允停下了手上的動作，看著方澤。

方澤不知怎地，有些心虛，目光開始閃躲“就……前幾年流行世界末日……我突然想起來，就想問問。”

“是麽？”秦允只問了這樣一句，就沒了下文，轉身接著洗蝦仁去了。

只有水流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屋子裏。

“我……”方澤張口想要向秦允說自己所遇見的事情，卻不知該從何說起，又擔心說出來之後會給秦允帶來麻煩，只好按耐住自己的沖動，沈迷地攪拌著本應該淘洗的米。

“還有事？”

方澤看著秦允的表情，深知自己不該再說下去了，他動了動嘴，最後還是將話咽了回去。

方澤一直賴在秦允家裏直到下午，剛回家就看見嘉木突然現身。方澤忽地想起，嘉木雖說是為了保護他，可實際一直就跟在他身邊，這不是他的吃喝拉撒睡都被人……視奸了。

方澤突然不知該如何面對嘉木，嘉木生得一副老實人的相貌，方澤是想欺負都不知該如何下口，只好打碎牙往肚裏吞，“嘉木啊，你是一直跟著我嗎？”

嘉木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，“是啊，小主人。總策交代我要隨身保護你，所以我的任務就是一直跟在你的身旁，決不能離開半步。”

“……那我去洗手間呢？”

“我守在您身後。”

“……”方澤一扶額，一臉生無可戀。

“那……我洗澡呢？”

“我在您浴缸旁站著呢”嘉木一臉高興！

“……你不用休息的嗎？”

嘉木似乎腦袋突地閃過靈光，大聲正經回答，“您放心，總策對嘉木可好了！”

方澤癱在了沙發上，心想：我特麽擔心的是這個問題嗎？！

“我去見秦允的時候呢？”

嘉木罕見地停頓了一下，“這個我沒有。”

方澤心中舒了一口氣，又暗自嘲笑自己要求真低，卻又突然想起一件事，嘉木從不輕易現身，貿然出現必是有事，“對了，嘉木你突然出現，是有什麽事嗎？”

“啊？”嘉木疑惑，卻又突地想起，“總策想見你，讓嘉木請你過去！嘉木差點忘了，希望總策沒等太久！”嘉木說完，直接拎起方澤，開始瞬移。

“兄弟！你等……”

話未說完，兩人就消失在屋子裏了。

“咳咳咳，哇，你等等啊！”方澤被嘉木扶著站穩在地上，只覺得頭暈腦脹，“怎麽說也是兄弟了，下次咱能先打個招呼嗎？”

“小主人，對不起，嘉木不是故意的，嘉木……嘉木就是想趕快帶小主人來見總策。”嘉木垂下頭，耷拉著身子。

方澤拍了拍胸脯緩了緩氣，一手攬上了嘉木的肩，“兄弟別介，我真沒生氣，就是下次休息一下哈。”

嘉木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了。

經過這短暫的相處，方澤有些了解嘉木了，他沒再勸他，反而看起了周圍，這是一幢小院，看起來和夢中方畫的院子有些相似，只是周圍的環境有些奇怪。

雖然院子四周種上了綠化，可配上周圍的環境卻只讓人覺得格格不入，只因這院子之外，並不是空地，而是銀白色的墻壁。這種墻壁，方澤只在SSP基地見過。

這個院子，看著就像在一個基地的實驗室裏再建了一幢小院，擡頭一看，頂上並不是藍天，也是銀白色的墻壁，墻壁散發著某種光芒，大概是這些綠化所需的營養吧。

“嘉木，你的總策呢？”方澤觀察完環境，見嘉木還是一臉沮喪，開口詢問道。

嘉木聽到總策二字，眨眼就恢覆了生機，霎時就拖著方澤往屋裏而去。

“兄弟，你別沖動啊！！”方澤原本好好站著，突然就被拖著往前走，心中頓悟，對嘉木來說，總策好比上帝。他連忙調整腳步，跟上了嘉木的步伐，以防手臂被拽斷了。

方澤就這樣一路被拽進了屋子，他甚至沒來得及去摸一摸那些綠化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。

一路進了屋子，屋子的格局果然和當初在夢裏看到的一樣。他進去的時候，方畫正拎著水壺在給花澆水。嘉木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，他用狂熱的眼光望著方畫，迅疾地放下了方澤的手臂，沖到方畫面前站穩，右手搭左肩，微低下身體，放低了聲音，“總策，我把小主人帶來了。”

方畫轉過身來，笑得很溫柔，臉色略顯蒼白，看起來病怏怏的，比起方澤在夢裏見到的，這個方畫要病弱許多，也難怪嘉木會突然放低聲音放輕動作。

只見方畫看著嘉木笑了笑，輕聲說了句：“辛苦你了，嘉木。”

嘉木瞬間就漲紅了臉，“沒……沒事！總策您和小主人聊，有事叫我，我就在屋外候著。”說完噌地跑出去了。

方澤感覺自己看見了狗熊撒嬌，一臉懵逼。看著眼前的人，他卻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感覺，不忍心責怪這樣一個人兒。方澤原本有很多的問題想問，畢竟現如今他陷入的困境，正是眼前之人給他帶來的，可看著眼前這個瘦弱得似乎搖搖欲墜的人，方澤苛責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。

方畫放下了水壺，笑得很坦然，“阿澤，初次見面，不坐坐嗎？”

方澤只好坐在了沙發上，他想問父親，想問爺爺，想問現在的情況，“你是方畫？”

方畫點了點頭，捂住嘴咳嗽了幾聲，咳得撕心裂肺。

“你……沒事吧？”方澤站起身向方畫走去，他很擔心方畫咳著咳著就倒下了，方畫卻伸出手示意沒事。

方畫朝著他笑了笑，“沒事，只是最近實驗的時候給自己註射了一些病毒，身體會虛弱幾天，不久就沒事了。”

方澤剛了解了基地的內幕，現在又見了方畫，“基地到底是做什麽的？”

方畫坐在了另一個沙發上，靠在了椅背上，“拯救世界的。”

“噗哈哈哈哈哈，還真是拯救世界啊？”方澤聽完這句，“所以方地當時並沒有騙我，這個世界真要完了？”

方畫輕輕笑了笑，似乎重一點的笑聲就能奪去他的性命，“知道你不會信的，你只需要好好活下去，別想著拯救世界，你只是個孩子，不應該被牽扯進來的，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，我一定能找出辦法的，阿澤。”

“所以抽取情緒救人是真的？”方澤問道。

只見方畫抿了抿唇，問：“你真想知道？”

方澤確信地點了點頭，“當然。”

“今日我來見你，就是為了解除你的疑惑的。”方畫並未看著方澤，而是看著院子裏種的葡萄樹，“抽取情緒這種說法沒有錯，但實際上不僅僅是情緒這麽簡單。這其中牽扯到變異的問題，我簡單向你解釋一下，地球能源傾頹，早在千年前就被人發現，基地在那時就已經建立了。起初是一些超然物外的方外之人，後來那批人死去，君主為了掩蓋一切，將死囚送到了固定的地方，讓巫師們祈福，其中一位巫師不知用了何種辦法，將兩者聯通，用源源不斷的人命來維持地球的穩定。後來經過幾代的改造，輸送能源的人終於不用死去，只是他們大多都變異了，成為了一具又一具地活死人。有一部分卻神奇地消失了，後來才知道，那些人並不是消失，而是發生了變異，成為了外貌各異地物種，再也不是人類。為了防止他們外出幹擾到普通人的生活，其中一個巫師挑選了一個人類小孩，用他來牽制所有的變異人。”

“是夢裏那個小男孩？”方澤一直沒打斷方畫，盡管這個故事漏洞很多，直到他聽到了人類小孩。

“對，就是那個小孩，他是第一個超一級的變異人，也就是我們現在稱呼的S級活體人。他並不是生來就是超一級的，據說當時只是察覺他的身體與普通人有異，所以將他拿來做實驗，後來果然成功了，他的力量足以壓制其他變異人，而巫師們為了制約他，將他囚禁在實驗臺整整千年。”

“囚禁他有什麽用？”

“有，千年來地球的能源都是從他身上獲取的。”方畫似乎看葡萄樹累了，轉而看向了方澤，“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。變異人變異之後會不死，他們的性命與地球相連，地球不滅他們不死，也是變相地長生不死了吧。”

“所以才會有那麽多的志願者？”

“對，所以一些知道自己沒救的人，願意拼上一切來賭這一線生機，失敗了也不要緊，至少身體還活著。萬一成功了，不僅可以長生不死，還能多了些特異能力，怎麽也不吃虧啊。”

“不，不可能的，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情。”方澤回答。

“對，情緒怎麽可能抽走呢？失去的不僅僅是情緒，還有思想。只有極少數的人才能例外，我們為了區分，將所有參與的人分為兩種，一種是不死人，還有一種則是活體人。”

方澤：“不死人？”

“說大也大，說小也小。不死人判斷依據就是是否擁有思想和行動能力，最高級別只有A級，但即使是A級，也只是存有思想，卻再也沒有完整的思想了。”

方澤聽完什麽話都沒說，心中隱隱有一絲微妙的感覺，卻又不知到底為何。過了許久，方澤才接著問了起來：“那活體人呢？有異能嗎？”

方畫笑了笑，“對，你很聰明，阿澤。活體人不生不死，有異能。分為先天活體與後天活體，先天活體只有一個，就是你見過的小男孩，如果還要算一個，可能是我。但我並不是先天的，卻也不是後天的，只能算中間那個了。S級活體人與普通人已經毫無差別了，沒有任何的缺失，還能不生不死。”方畫說到這笑了一聲，“若按普通人的說法，那應該屬於人生贏家了。活體人大概就是上蒼眷顧的幸運兒，他們都留存下了自己的思想還有了異能，但除卻S級，幾乎都有了自己的缺陷和情緒缺失。對比不死人，不知是幸還是不幸。”

方澤聽完沈默了許久，“所以，整個基地的人，都很奇怪，無論是方地的皮笑肉不笑，方士的儀式化，嘉木的遲鈍木訥……都是這樣來的嗎？”

方畫點了點頭，“確實如此。”

方澤許久沒說話，過了很久很久，久到方畫都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，他終於出聲了，“我一直很疑惑，方地曾經說過，他是你的覆制體，這是怎麽回事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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